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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中的女性形象——以婚恋诗为例

发布时间: 2022-05-25 12:00:02 浏览:

引言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全书主要收集了周初至春秋中叶五百多年间的作品。产生的地域,约相当于今天的陕西、山西、河南、河北、山东和湖北北部一带。作者包括了从贵族到平民的社会各个阶层人士,绝大部分已不可考。[1](P51)但这并不影响《诗经》在历史上的地位及影响,相反《诗经》以反映周代的社会面貌和人民的思想感情而成为一部周族从后稷到春秋中叶的发展史。而在这期间女性诗歌的踪迹也得到较为清楚的展现。  

诗歌和女性之间,似乎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怀。泰戈尔有诗道:“你一半是女人,一半是梦。”而梦本身就是一首诗。在《诗经》中,女性的欢乐、痛苦、哀愁、呐喊等等都得到生动而准确的体现。而这些描写女性的诗歌又多与情有关,所以情在诗中成了女性的生命,影响到她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情诗在《诗经》中也最具特色。这些情诗主要是民歌,主人公大多都是追求真挚爱情的青年男女。他们心中有爱,在爱的冲  

击下,毫不掩饰地歌唱心中的爱情,如《郑风·溱洧》、《邶风·简兮》、《唐风·有杕之杜》等都是这一方面的佳作;而当爱情受到阻挠与压迫时她们又表现出自已坚贞不屈的一面,愤然反抗,捍卫自己爱情的权利,如《鄘风·柏舟》、《召南·行露》;当婚姻遭遇突变时,诗歌又成为她们渲泄心中不平的呐喊,如《卫风·氓》、《邶风·谷风》。这些多姿多彩的女性形象的展现,使《诗经》成为我国最早的女性形象群体展现的文学作品。  

一、恋人形象  

《诗经》时期,封建礼教制尚未形成,原始的纯真尚未完全脱落。再加之政府出于鼓励繁育人口而举行的男女欢聚的政策,因此《诗经》时期的人们在表达自己爱情时毫不忌讳,女子也更是颇为大胆而直率,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已的爱情。在《邶风·简兮》中,一位女子在众多的舞师之中唯独喜欢上了排在最前行的一位舞师。“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她觉的此人不但高大魁梧、力大如虎,最重要的是他在庙堂的庭前表演舞蹈,这对一个舞师来说是莫大的荣耀。并且在表演场上这位男子风度翩翩,潇洒自如“左手执籥,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这一切都深深吸引了这位姑娘的芳心,不由使她萌发出炽热的思恋之情,终于女子压制不住自己的激情,大胆而直率地唱出了心中的爱慕之情。“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全诗前三章以赞扬舞师为主,说明舞师的健硕与风度;最后一章,诗以榛苓起兴,引出自己爱慕舞师的坦率表白:若问我是在思念谁?是那来自西方的美男子。全诗语言朴实凝练,丝毫没有矫饰的痕迹,透露出这位姑娘的感情之炽热而真挚。  

在《诗经》时期,当一个女子年龄过大而还未婚时,女子也会毫不掩饰地唱出心中那份渴望有人来求婚的急切心情。在《召南·摽有梅》中,女子看见梅子从棉黄岁熟到日益变得稀少,敏锐地感觉到时光流逝的迅速与无奈,想起自己青春将逝,一种珍惜青春年华,希望有人来向自己求爱的强烈冲动如潮涌般冲击着她的心,这一切使她不禁即情即景有感而歌:“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第一章中,女子眼看着树上的梅子已经熟落了三成,暗示了自己青春年华也只剩下七成,却还不见有男子向自己求婚,女子心中不禁又添一分焦急。因此在第二章中,当女子看到梅子已熟落的剩下三成时,心中更是焦急,恨不得马上就有人来求婚。而最后一章,梅子已全部成熟落地,女子终于耐不住等待,干脆不再等人来向自己求婚,而是决定直接去赴仲春之会。“当时有在仲春之月会男女的习俗。凡男到三十未取,女到二十岁未嫁者,都可借这个机会选择对象,不必举行正式的婚礼就可同居。”[4](P161)此时此刻女子已经由渴望被追求的被动而转为主动追求爱情。全诗通过“七”、“三”、“顷筐墍之”以及“吉”、“今”、“谓”几个最有表现力的字眼,就将全诗诗意层层推进,将姑娘急切的心理表现出来。  

而在《邶风·匏有苦叶》中,“一个女子正在岸边徘徊,她惦记着住在河那边的未婚夫,心想:他如果没忘了结婚的事,该趁着河里还不曾结冰,赶快来迎娶才是,再迟怕来不及了。” “古代人结婚多在秋冬两个季节举行”。[2](P49)“匏有苦叶”,苦,古通“枯”,干枯。匏叶见枯,表示匏已成熟,此时当为深秋,婚嫁时节,女子来到河边,见到的是雉鸣求牡,雁叫雝雝的景象。此景此情,不禁使她思绪如潮。眼见船夫在河面上迎来送往,却迟迟见不到未婚夫的身影,这不禁使她心中担忧未婚夫今年会不会来了。于是她对着济水大胆唱出了心中的想法:“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亲爱的人儿,你看那大雁相对叫唤在求爱,你若想娶我就快点过来啊!于是我们清晰地看到一位女子对着济水焦急而又坚定不移地站立着。济水上船来船往,唯独那女子站在河岸边成为一道永远抹不去的风景。  

《郑风·溱洧》“描写郑国三月上巳节青年男女在溱河洧河岸边游春的诗。上巳节是指三月上旬的节日。按当时习俗,这一天,官民都要在东流水中洗掉宿垢,祓除不祥,名为修禊。三国以后,改用三月三日为修禊的节日。这实际上是古代的一个春季卫生活动。这首诗,就是描写郑国这一节日的盛况,传神地再现了一群青年男女相聚,趁此机会表达爱情的热烈场面。”[2](P140)在这一天“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 溱洧河冰融水流,四周绿草如荫,花开飘香处,洋溢着暖暖的春意。青年男女趁着这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来游春,手里拿着兰花草看似驱除不祥,实则是想把它献给心爱的人儿。当女孩子们看到自己中意的人后,也会大方的向其发出邀请:“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从这简单的对话中,我们看到了女子的执着与大胆,既使男子委婉拒绝,女子也会毫不气馁地再次发出邀请“陪我再去一次又何妨。” 在两章诗的结尾,诗人重复强调了这一聚会的盛况:“洧之外,洵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在这一场欢聚的盛会中,男男女女喜气洋洋,相互调笑,心花怒放,当遇上自己满意的人后,便会赠给对方一支芍药来示爱。而这春意盎然的天气和浓郁的节日气氛,似乎正代表着青年男女生机蓬勃的青春朝气。这一充满生活气息的环境与洋溢着热烈青春的青年男女构成一副活泼欢乐的春游图。隐隐约约中似乎看到一位女子大胆邀请旁边的男子一同去玩,神情中满是真诚,毫无忸怩之态,显示出这位姑娘追求爱情的大胆与真率。  

而在《唐风·有杕之杜》中,女子更是希望她看中的对象到她身边来,好让她来招待心爱人的吃喝。“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这是一曲爱的呼唤,  

诗中反复咏叹的是少女发自肺腑的心声。荒凉路旁孤零而立的杜梨,引起诗人的无限惆  

怅和伤感,在内心掀起了层层波澜。孑然一身的凄苦,使她对爱充满了渴望与冥想。于是,她即景生情,真真切切地唱出了这一首情意切切的爱恋之歌,发自肺腑的希望爱人能到她身边来,并与他朝夕相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二、新娘形象  

    在《诗经》中,涉及到新娘形象的诗篇最有名的当属《周南·桃夭》、《召南·鹊巢》、《郑风·女曰鸡鸣》。在这三首诗中,诗人分别用不同的笔触、不同的情境来赞美美丽的新娘,洋溢出一股浓浓的幸福之感。  

   《周南·桃夭》是《诗经》中赞美新娘的名篇。全诗以“桃之夭夭”起兴,兼有象征作用,赞美新娘的青春美丽。以“夭夭”初生桃枝摇曳之态,喻新娘青春貌美;以“灼灼”桃花争相盛开,喻新娘浓艳亮丽;以“蕡其实”桃树结果,喻嫁女生子;以“蓁蓁”桃叶之茂盛,绿叶成阴子满枝的祝词,而咏出“之子于归”之句,表明贺新娘的诗旨。[3](P11)女子以她“宜其室家,有蕡其实”的先天优势得到男人的尊敬和景仰。因此,新婚中的新娘不仅因她的美丽,更因她将会成为一位好妻子、好母亲而得到诗人热烈的赞美。全诗洋溢着热烈的气氛:粉红的桃花,娇红的脸庞,大红的嫁衣,高唱着的赞歌,将一幅新婚喜庆图描摹的溢彩纷呈。让人在恍恍惚惚中仿若见到在一片桃园之中,一位艳若桃花的新娘正将一枝桃花插入发髻之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之下,更显娇媚可爱。同时也由桃花的艳丽可爱烘托出这位女子新婚的幸福甜蜜。至此一个美丽的新娘形象跃然眼前。  

 在《召南·鹊巢》中,诗人由鹊有巢而鸠居之联想到新娘出嫁。“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古人认为鸠占鹊巢是婚娶的象征。鹊生来筑巢而鸠堂而皇之居之,这是自然分工,天作之合。[3](P18不仅如此,诗人还写出了这位女子出嫁的规模“之子于归,百两御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这位姑娘出嫁,以车之“百两”形容其队伍的庞大,尤此可见不是一般平民所为,而是真正的贵族之家,而这位新娘也并非一般的平民女子,而是一位贵族千金。且又以鸠占鹊巢作比,喻妇归夫室,表明这支队伍正是迎亲送嫁之队。全诗虽没有描写新娘的语句,却因此而留给人们无限的想象空间。这位新娘似断臂的维纳斯一样任人们为其描摹形象。  

《郑风·女曰鸡鸣》描写的是一对新婚夫妇对话的情景。作品分别选取了早起、射箭、烧菜、对饮、相约、赠物几个生活片断,将这对夫妻的勤劳勇敢与他们之间互助和谐的亲密关系生动地表现出来。“女曰:‘鸡鸣’,士曰:‘未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从这简单的对话中透露出这对新婚夫妇情投意合、欢乐和好的家庭生活。新娘更是满怀激情的憧憬着婚后的幸福生活“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表达了新娘想永远拥有幸福生活的强烈愿望。  

三、反抗者形象  

周代虽然没有完全脱离纯朴原始的民风,但周代毕竟是一个奴隶社会。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说:“在整个古代,婚姻的缔结都是由父母包办,当事人安心顺从……现代意义上的爱情关系在古代只是在官方社会以外才有。”恩格斯的话是符合周代的奴隶社会制度的。大约在《诗经》时代,统治者便规定婚姻要有“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这便逐渐干预到民间的爱情生活了。《齐风·南山》有诗句:“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这说明礼教在当时已起到了一定的控制力量,在这样的控制力量之下,禁不住压抑的人们便会愤起反抗。特别是当爱情受到压抑时,坚强的女性们更是会唱出自已心中的不满和对礼教束缚的不屑。《鄘风·柏舟》就是这样一首反抗礼教压迫的情诗。“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髡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髡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前两句“泛彼柏舟,在彼中河”起兴,比喻女主人公孤独的处境和心情。“髡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姑娘喜欢上了一位额前垂发少年郎,并发誓永不变心。但是父母并不同意,这使她痛苦万分。“母也天只,不谅人只!”这既喊出了她对阻碍爱情幸福势力的满腔愤怒,对礼教的指责与反抗,又表明了她对爱情的真挚与专一。全诗两章,只有三个字的变化,却道出了这位姑娘婚姻不能如愿的痛苦无助。婚姻不能自主,从古至今带给多少男女无限深重的痛苦。诗中的女主人公虽然只是一个天真无邪,渴望美好爱情生活的少女,但当她所向往的自由爱情横遭挫折受到干涉时,她还是坚决地发出了坚定的誓言“之死矢靡它” 、“之死矢靡慝”,其刚烈的个性表现出了追求爱情自主与婚姻自由的渴望。那种坚定的信念,正是对礼教压迫的最好反抗。她那种崇尚真诚,不慕虚荣,敢爱敢恨的精神至今仍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在《郑风·将仲子》中,深爱着仲子的姑娘却无奈地对仲子说道:“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为什么呢,“岂敢爱之,畏我父母,畏我诸兄,畏人之多言。”原来并不是爱惜那些树,而是害怕父母兄弟责备,害怕别人的流言,这说明礼教的力量已在姑娘心中扎下了深根,使她不得不考虑周围人的看法。但是女子心里又极其矛盾:“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她心里真真切切地爱着仲子,再三咏叹“仲可怀也”,但礼教的束缚终使她无法放开自己,勇敢的去面对自己的真实情感,只能将激情的爱压抑在心中,忍受爱火的煎熬。全诗共有三章,却采用含而不露,意在言外的表现手法,层层剖开女子的矛盾心理。女子表面上虽说“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但她是深爱着仲子的,诗中道出了她的苦衷,这样做是因为“畏我父母” 、“畏我诸兄” 、“畏人之多言”。在旧礼教习惯势力的压迫下,弱女子从心底发出“岂敢爱之”的悲诉。尽管她的反抗是无力的,但从她那“仲可怀也”的坚决中仍可看出她对礼教势力的愤懑不满和对婚姻自由幸福的憧憬与追求。  

    《召南·行露》讲述的是一个女子义正严词地拒绝强暴男子逼婚的事件。全诗开篇以夙夜多露起兴,暗喻坏人的污辱就如同露水湿衣一样让人痛苦。“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但女子并不就此屈服于强暴男子,而是坚决反抗。当男子以牢狱诉讼逼婚时,女子奋起反抗,连用反诘:“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你家里明明已经有老婆了,凭什么还要以坐牢上公堂来逼我嫁给你。这一声声的质问将积蓄在女子心中的怨愤通通倾倒出来。接着她斩钉截铁地表示了自己与恶势力势不两立、决不依从的决心。“虽速我狱,室家不足。虽速我讼,亦不女从。”既使让“我”坐牢,上公堂,“我”也决不屈服于你黑心男子。至此一个不畏强暴,勇于维护自己人格和爱情尊严的果敢女子形象呈现在读者眼前。  

四、弃妇形象  

弃妇诗在《诗经》中共有11篇,其中小雅3篇。在这些弃妇诗中,并不见妇女有失德之处,却被丈夫无情的抛弃,于是妇女们声泪俱下地唱出了这一首首悲歌来抒发自己的怨恨与不满。《卫风·氓》是弃妇诗中的名篇。诗中详细描写了女主人公从恋爱到结婚再到被抛弃的全过程。诗中一开始便是一个满脸堆笑,和善忠厚的小商贩向女主人公表示情意。女主人公被他的伪善所迷惑,但并没有马上答应他的婚事,而是一定要他找来媒人才可。“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从此女主人公便一心地爱着他,最后终于嫁给了他。“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她带着对男子的深厚爱情嫁到男家,过了三年的贫苦生活,由于她的辛勤劳动,家里渐渐富有起来,那男子的经济地位也有所提高,但他却喜新厌旧,忘恩负义,抛弃了女主人公。诗中写道:“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惟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女主人公在被休途中站在淇水岸边,回忆当年,爱情的甜蜜与欢乐;回忆婚后的深切痛苦,情思交结,柔肠寸断。终于女子痛心地把自己比作黄落的桑叶儿,说明三年贫苦生活的煎熬使她失去了青春美貌。她对丈夫是十分忠心的,但随着丈夫经济地位的变化,她得到的却是丈夫喜新厌旧的负心本相。当女主人公发现自己上当时,她不仅伤心、悔恨,而且愤怒地指责丈夫的忘恩负义,表现了她坚强敢于反抗的性格。但当时礼教的统治已日益加强,她得不到社会舆论的支持,连她自己的兄弟也抱着嘲笑态度:“兄弟不知,咥其笑矣。”但既使如此,她也没有低声下气地乞求丈夫留下她,而是抱着“亦已焉哉”的态度与丈夫表示决绝。“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她认识到自己本身没有错,错就错在男子品行不端,反复无常,造成家庭的破裂。这是女主人公觉醒的表现,在她的女性意识中潜藏着欲与男性比肩的平等意识,这正是促使她有所觉醒的直接因素。  

同样是弃妇,《召南·江有汜》中的妇女就没有《卫风·氓》中的妇女有决心、有胆量。她用长江尚有支流,来自我安慰,认为丈夫另有新欢是理所应当的事,不存在什么不可饶恕。并且自我安慰地幻想着不久的将来丈夫一定会回心转意。“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但最终丈夫还是无情地抛弃了她,她难过地长啸而歌自哀自怜,却并没有表现出要和丈夫绝别的决心与勇气。毕竟在那个男权制与礼教压迫日益强化的社会制度下,一个在经济地位上得不到独立的弱女子还是只能以依靠男人来生活,而这正是千百年来造成妇女地位低下的根本原因,这是身处奴隶制社会的妇女所无法认识到的。也正因为如此,她们的觉醒都是不彻底的,只是停留在对男子认识的程度上,而没有触摸到造成她们随意被抛弃的真正的社会原因。既使与丈夫决绝的《卫风·氓》中的女主人公也只是片面的认识到“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告诫未婚女子要慎交男友,与男友相处时要有分寸,不可轻易坠入情网,否则一旦失足,就难以解脱,以致遗憾终生。而没有真正认识到造成她们不幸遭遇的是不合理的礼教制度。尽管这在情感上的自我觉醒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妇女的社会地位,但却使女子在爱情面前能够以冷静的态度看待男子的追求而不轻易坠入情网,以致难以自拔。这对从古至今的女子都是一个警醒,对《诗经》时期的女子来说更是难能可贵。  

与《卫风·氓》中的女主人公同样觉醒的是《郑风·褰裳》中的女主人公。这位女子的性格,爽朗而干脆,富于斗争性。[2](P131)“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你若不爱我不愿再娶我,我难道不会去找其他的男子吗?到时你别后悔又发狂。全诗以赋的形式铺陈,借少女独白将她徘徊于溱洧之滨时责备负心情人的复杂微妙心理生动地描绘出来。而末尾的“狂童之狂也且”则鲜明地表现出少女爽朗泼辣的性格特征。这位女子虽和《卫风·氓》中的女主人公同样有觉醒意识,但这位女子比《卫风·氓》中的女主人公显然要更勇敢且更乐观。她认为一个女子一生并不只能是将心放在一个人身上,当发现现在的男子并不是好人时“子不我思,岂无他人”,这位女子的性格大有现代人之风范。  

五、结语  

    综观《诗经》婚恋诗中的女性形象,这些女子以她们温婉细腻的情感和柔中带刚的性格为我们抒写了一部诗经时期妇女的婚恋观与婚俗史。从这些妇女的婚姻从自由恋爱到媒妁之言再到任由男子抛弃,可以看到在礼教压迫的日益强化下,妇女的地位已由母系社会的高高在上而一落千丈。奴隶社会中,男子的地位一路飙升,女子成了男人的附庸,以依靠男子而生活,在经济地位不能得到独立的社会中,男尊女卑的不平等婚姻制度只能让女子的社会地位日益下降,随着礼教制度的不断巩固,女性从此便被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压迫了两千多年。所以《诗经》中的婚恋诗,与其说是西周奴隶社会制度下的女性爱情生活的反映,不如说是一部反映女子社会地位日益下降的史诗。  

   

参考文献:  

[1] 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7.  

[2] 程俊英.诗经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9,2.  

[3] 夏传才.诗经讲座[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5.   

[4] 雒启坤.诗经散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5] 周兴陆.吴敬梓诗说研究[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2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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