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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事物

发布时间: 2022-09-03 09:40:03 浏览:

戏台、戏班及木偶

当戏台将在大村村口一个山坡上修筑的消息传来,我们欢呼雀跃,每天将家务活一千完,就跑去工地看热闹。戏台前有一道小溪流,刚好将戏台和观众隔开在一个比较巧妙的距离上,以免老有人掀开大幕而偷窥后台的演出者。小溪前面是村中的百年古井,井台周围异常空旷,可容纳千人。此处亦为村中各队的交通枢纽及文化中心,唯一的小店铺亦在此地。平时就聚集了无数闲人在高谈阔论,每一个人既是观众,又是演员。那片空地成了摆醮之所,乃是诸神的临时行宫。做戏主要是给神灵看的,至于人的娱乐,头头们暂不作考虑。

人们用铁钎撬动山坡上的泥层,并用铁锄和铁铲将泥土堆入畚箕,并最终用扁担挑走。那些泥土也无甚用处,就堆积在山坡的另一侧。我们在黄泥堆上打滚,跳跃,泥土松软,清香,孩子们找到了游乐场。

大约一个月后,戏台大功告成。正面对着井台旁边的空旷之地,三面乃从山坡上垂直切割出来,远远望去,犹如一具黄色的屏风。有两三十米宽,高处亦有二十多米,戏台旁边竹树繁茂,犹如绿色的布景。演第一场戏时乃当年年例节,上演的多是木偶戏.一年到头会演七八趟,每趟演数晚至十多晚不等。每逢重大节日,当然由头头负责向各户收钱以资演出。平时,有的人还神还愿(以讨好神灵)也会自掏腰包请戏班子演出。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木偶戏仍有很多人捧场,毕竟电视还没有入村,连电也没装呢。电影很少有机会看,也没有别的娱乐。

木偶戏班子人数不多,通常也就三五个人奏乐,乐器有磬、鼓、锣、钹、箫、笛、二胡、唢呐之类;七八人演出,吹拉弹唱,各司其职。演出者手捧木偶,或进或退,用手指挥木偶做出种种动作乃至表情,唱腔用本地土话,倒也亲切生动。女演员不多,男演员亦可唱女腔,而一个木偶连上头饰、戏服、兵器等,怕有十数斤重,时间一长,非孔武有力者难以胜任。说是演给神灵看,但观者甚众。唱段中为了吸引观众,亦杂有荤段子,女人家终究脸皮薄嫩,演时无法放开,而一出戏中,多是文戏武戏兼重,每逢武戏,繁弦急管,杀声震天,木偶混战成一团,演员们辗转腾挪,上蹿下跳,挥汗如雨,对其体能和嗓音都是莫大挑战,较演粤剧(大戏)的辛苦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都使男演员略占优势。亦有例外,每出戏必有戏中人行丐一段,咿咿呀呀,哭声一片,就是女演员优胜了。演得成功的,让观众泫然欲泣,一面撸鼻涕,一面送上钱物、食品。他们浑然忘记是在看戏,而将戏曲故事当成了现实,而演出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那些钱物不多。但在物质匮乏之时,亦属一笔小财。每逢演出,我跟同伴都会早早去到戏台面前,这才发现“戏台”还没搭好,顶多是搭建戏台的场所,戏班子搬来竹竿横木,搭起一个戏棚来。

演戏时多在夜晚,尽管说是给神演的,但掌声、笑声及扔到台上的钱物可都由人提供。观众越来越多,演员愈是起劲,自不待言。前台上挂了几盏马灯。戏台顿时明亮起来。通常还会加上两盏煤油汽灯,半边天遂亮如白昼。戏台上的演员及木偶,纤毫毕现。上演的曲目多是《醉打金枝》《薛仁贵征西》《杨六郎挂帅》之类,内容多来自《兴唐传》《杨家将》诸如此类。而无论演什么,通常都是那几个木偶,几副嗓子(就如当下所谓的华语大片,老是那几副熟悉的嘴脸及配音),情节及唱腔亦基本相同。人们都看腻了。况且明天还有繁重的农事要干呢,没有这份闲情逸致。有时,是母亲带着我看。我们搬着小板凳或条凳,在戏台前占位置。一次,我雅兴大发,跟着演员高唱起来。我才四五岁。母亲得意地说,人们都扭头看你唱呢,居然唱得有板有眼。我对唱戏抱有极大兴趣,还想过跟戏班子学唱戏,但遭到了父亲的反对。

本村亦有个戏班子,他们平时跟农民并无二致,一旦演出才集结起来。平时也较少排练、学戏,都是老戏骨了,一登台便唱,毫无困难。往往也是一人分饰多角,各种头绪理得清清楚楚,各种唱法和腔调都能准确区分,都千锤百炼了。

我喜欢木偶戏,并不是那些戏子或场景,而是那些木偶。精雕细刻,栩栩如生,眉眼清秀,神态生动,有的连眼睛及嘴巴都能灵活转动,远远望去,宛若活人。我十来岁时,对木偶的痴迷有增无减。一天,我心血来潮,立下宏愿,决计要将一个木偶戏班所需要的各式木偶如生、旦、净、丑、末诸角全凭一已之力雕刻出来。村庄没有一个像样的雕刻师,据说化州城郊有人专事木像雕刻,神像和木偶都出于其手。我不认识他们。我只能靠自己。我甚至没有一个木偶以作榜样。我唯一的模特就是自己。为了培养信心,我曾花时间磨砺技艺。我照着镜中的影像,缓慢而艰难地雕刻。

我过去曾多次成功地用木头削出了木刀、木剑和木槌。这些木头制作的武器,通常是粤剧中武生的道具,大小、形状都很逼真,刀背漆上黑墨,刀刃涂着白色涂料,以模仿刃锋的雪白及光芒。而木偶手上执着的武器就按比例缩小了。材质亦多由木头改作竹片。有的做得较潦草含糊,略具大意而已。每次看戏,我都恨不得换掉木偶手上的刀剑,道具太过随意,打斗动作便不堪入目了。为了找到制作木刀木剑的好材料,我在山上转悠。木头兵器对木材的要求不高,苦楝木、桉树以及松树都是候选之物,木质较松软,利于砍削。当然,在跟玩伴玩武打游戏时,又嫌其不够坚硬。杉树及樟树就较为坚实些。我所用的刀具,主要是斧头、大刀(一种铁锻的长形刀具,刀背厚重,刃口锋锐,农夫主要用来砍柴及削竹篾之用)及铁锤,家里就有现成的,至于雕刻刀却无处寻觅。我觅得几块铁片和钢管,遂将其置于铁砧上,以铁锤将一头砸扁砸薄至略具刀状,在磨刀石上精心打磨,使其锋利,另一端缠上碎布条,遂成了自制的刻刀。

为了寻觅一段适合雕刻的木头,我尝试过不同的材料。桉树木质呈丝状,容易开裂,苦楝木太松软,质地较差,松木及杉木质地粗犷,也不理想,荔枝木又太坚硬,不易雕刻。倒是樟木质地细腻,软硬适中,又散发清香,是能觅得的较好木材。成年后接触到真正的木雕技术,发现樟木确是常用材料,其味浓郁,不怕虫蛀,有利于持久或收藏。樟木过去在村庄遍地皆是,有不少数人合抱不过的百年古树,在大跃进时期均化为木炭,塞入了土法炼钢的炉膛中。所幸坡禾林中尚有一株巨木,树干参天,虬枝如龙,遮天蔽日,在密林中如鹤立鸡群,大有族中长者之风。树干树皮皲裂,犹如鱼龙鳞片。我不必将此树伐倒,据为已有,只要砍伐一段枝桠。就足以雕刻出十个八个木偶了。我爬到树杈上去,骑坐在一段粗大枝干上,从腰带上抽出大刀,向身前的那截砍去。刀不断地砍向枝干,其缺口不断扩大,伐木声在幽静的林子清脆而响亮。樟油的气味让人神清气爽。“咔嚓”一声,那截枝干带着枝叶坠到地上。我截了一段粗如海碗、长逾半米的樟木段,将皮剥离,还未等其晾干,就迫不及待地雕刻起来。

我仿佛窥见了木头里的雕像,像镜子照出了跟我如出一辙的五官和表情。我只要将多余的木料凿掉,木偶就会脱胎而出。我想得太简单了。我根本无法将匿身于木头中的偶像顺利而完整地敲凿出来。我手上的刻刀未能将我的意志准确地贯彻到木头上去,不是有所欠缺,就是用力过度。我埋头苦干了五六天,尽了最大的能力,略有小成。尽管我将木偶的头部及颈部雕了出来,并雕琢出了五官,但我的雕刻技艺过于拙劣,我是按照自己的形象塑造第一件作品的,倘若说我就是那个模样,那我也太难看了。我羞于承认这是我的作品。它五官扁平、模糊,表情僵硬。没什么生机。我瞧着长满血泡的双手,叹了口气,将雕刻刀抛在一边。我跟木头的雕像还缺少了某些致命的联结,或者说雕刻工作肯定有某些法则及技艺,那是我尚未掌握的。我妄想将一个戏班子所需木偶全部雕刻出来的万丈豪情,就像一个气球被刺穿后,很快瘪掉了。

如果我不断地干下去,也许会掌握某些木匠手艺的,可不像修木刀那么简单。但我失去了热情和耐心。那个拙劣而丑陋的木偶,我不想看到它,就弃置在杂物间里。有一天。父亲兴致勃勃地从里面搬出来,说略为加工一下,穿上破衣服,插放在稻田里,倒可起到稻草人的用途。那时我的兴趣转移到了刻制象棋子上,也就不管它了。

对联、门神和年画

在村民看来,对联就是标语。那些讲究平仄、对仗工整,词语华美而寄寓着美好愿望的句子,被书法家挥毫写在裁好的红纸之上(后来进化到书法印制于边框印有精美花纹或图案的红色条幅上),红色就是对联的底色,字迹永远是黑色,这有某些严肃、庄重的意味。红与黑的对比使门口两侧具有对称的装饰效果,并将整座房子置身于那些吉祥语句的祝福之中。

大年三十晚上(最迟在翌日清晨),人们将去年贴在墙上已褪色残损的对联撕掉,并用糯米粉熬制的香糊将新对联贴在大门两侧,而门楣之上还有横批。所贴之联跟去年的有可能一样,只是新旧不同。没有人家不贴对联,破损的泥墙、红砖墙乃至铺着石米或涂抹着灰沙的新墙,在贴对联上享受了平等的待遇。门楣还要贴上五张“福纸”(粤西乡村一种印制着祝福语的纸片,上面写满了“吉星高照”、“出入平安”、“一帆风顺”、“如意吉祥”之类的四字短语),屋子的每一间房子,都会贴上相应的一张。父亲每年都要在我的房间贴上“大展鸿图”的短幅。尽管他不多说,我仍能感觉到父亲的期望,这里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焦虑不安。我又因胸无大志而难忍羞愧。一个乡村孩子的前途大多在出生已注定,无非是种田、进城务工或学一两门打铁、木工、理发之类的手艺。有何鸿图可言?我一直到十八岁,仍没出现任何离开村庄的迹象。在猪栏、牛舍和鸡屋,也会有相应的短幅,写着“六畜兴旺”之类,很少人会张冠李戴。也有人贴一些从土地庙祈福得回的吉祥纸,由缀满闪光铂片的红纸裁成,中间剪着数排细小的菱形孔眼,更具有纸符之意。

贴完对联及幅纸之后,就是贴门神了。门神多是战功显赫、青史留名的武将,最有名者当首推秦叔宝和尉迟恭,关公和张飞也是有名的拍档,一些水浒英雄及《封神榜》诸神亦屡见不鲜。这样,除了历史人物,虚构人物亦粉墨登场。少有见人怀疑水浒英雄的真实性,倒是神话人物及神仙不多见(《封神榜》诸神除外),譬如斗战胜佛孙悟空的年画甚多,我在门神中就没有见过。这是我最理想的门神角色,但谁堪跟他配对呢?莫非是肥头大耳扛着九齿钉耙的净坛使者猪八戒(此像倒是较符合农民的模样)?门神通常分两类,一类是巧手丹青精心绘制的工笔人物画,其脸容、铠甲、战袍、坐骑及兵器均画得精美而逼真,赏心悦目。一类是线条潦草、构图简单的地方木刻版画,既不符合透视比例,亦无神韵可言。最让我郁闷的是,左右两扇门的图像看上去一模一样,除了拿着的大关刀方向不同(贴门神时刀口需向外,以寓防守本宅之意。通常,此类门神上面部分都写着“魏徵”二字,魏徵实乃文官,也是门神中绝无仅有的了。民间奉其为门神,这跟叔宝、敬德为门神都与《西游记》有关,他不是梦斩老龙吗?自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门神了)。门神中少见诸仙家神佛,不知是何缘故。想来跟人们对其敬畏有关,神佛是敬奉在庙里的,岂可为凡人守大门?但关公以忠勇名世,身兼财神之职,又不局限于此。

有一年,我提出由我买门神。父亲默许了。我兴冲冲地在石湾墟的摊档上转,看得眼花缭乱。终于挑了一对颇为罕见的门神,乃由二郎神跟雷震子配对。这对门神画工精巧,栩栩如生,让人百看不厌。但我年三十晚将其贴上木门时,父亲才发现我买的是何方神圣。他竞用手将其撕掉,有的地方粘得太牢,撕扯不了,就用割稻的“禾钩”将其剔剥下来。待他将门神清除干净,木门已留下了无数道被刀刃切划的深槽和木痕。父亲不管我的抗议和伤心。他还是去买回“魏徵”换上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但肯定跟某种偏执而迹近迷信的念头有关。至少,他不喜欢我买的这对门神。画中神像显得另类而稀罕。父亲历来循规蹈矩,对非常规及逾矩之事充满惶恐。他可能是被两神将及胯下的异兽吓坏了,一为麒麟,一为猊兽。我当时想,用禾钩将门神如此动作,岂非大不敬的逾矩之举?

我每次看到木门上的刀痕,都会想起父亲气急败坏而惶恐不安地握着禾钩在木门狠狠地剔剐的情景。门神是房屋的保卫者,我们看到只是画像,它只是神灵的某个象征性符号或隐喻,而神灵是看不见的。他要防备的也不是小偷,而是同样看不见的、最凶险的敌人,那是农夫恐惧到提都不想提的妖邪异物。贴了门神,人们心里就踏实了。并确信一家安宁并达成对联上的美好祝愿。无非是家庭兴旺、添丁发财、生意兴隆、四季平安之类。在春天后的好几天,我饶有兴味地到村子的每一户人家,伫足,品赏各家各户相似或迥异的门神,这是一次免费参观的美术展览,那些精美的画像激发了我绘画的欲望。我有近十年沉湎于对绘画的爱好之中,还在初中毕业后考上过美术学校。门神也是每家必须贴的。但年画贴的人家不算多。那些穷人家的屋子阴暗破旧,主人没有心思。

年画一般分三类,一类是“年年有余”“寿比南山”“万象更新喜迎春”之类的传统年画,寓意吉祥幸福。一类即是描述古典题材故事(如《红楼梦》《西厢记》等)或当时走红影视作品的某些情景(如《少林寺》《新兵马强》等),进入八十年代后,此类年画喧嚣一时,由此可窥见中国娱乐萌芽时代的缩影。有此衍生了一些电影明星的海报或玉照。而影视红星的挂历则稍迟几年。一类是“保卫延安”、“二○○○年实现四个现代化”之类,用于宣传国家政策或歌颂祖国和工农兵。倘若有人将逐年印制的此类年画辑录成册,当可窥见那数十年间的中国社会变迁之脉络及风气。梅兰松竹及诸类风景画也很常见。共产主义伟大导师马克思、恩格斯、斯大林的画像很抢手。毛主席的画像尤受欢迎,至今仍为无数人所追捧,尽管每年一换,却有了浓郁的神化色彩。这似乎溢出了年画之义。

在万象更新喜迎春之际,一本过一日就撕一页的厚重日历(撕掉的通常用于上茅厕),是每个家庭都少不了的。爱好占卜、风水等杂学的人,还备有万年历、老皇历及罗庚以备不时之需。贴好对联、门神及年画之后,照例会烧上一挂鞭炮。等着抢哑炮的孩子在一旁虎视眈眈,跃跃欲试。他们将捡到的哑炮再来烧掉或收集火药玩,如用于自制的玩具火药枪之类。这些游戏极具危险性,参与的孩子不多。我家里没贴过任何一张买回来的年画或画像,我小时候见到墙上挂着镜框镶嵌的祖母的炭笔画像。二十多年后,我从二伯父那儿看到了祖母的唯一一张照片,觉得那画像惟妙惟肖。那出自父亲的手笔。亲手将祖母的画像绘制出来,那是父亲的愿望。为此,父亲苦练过绘画。

我一有机会就跑到别人家里去。我饶有兴趣地观赏那些题材各异、风格不同的年画。那是一些真正的美术作品,不乏名家手笔,印象最深的是王叔晖画的《白蛇传》。后来我发现,很多年画跟一些连环画的封面完全一致。这比门神更丰富多彩,也更具动感和画面感。一幅《三英战吕布》的年画,画中人栩栩如真,让我留连忘返,连战马的神态及鬃毛都活灵活现,豹头环眼的燕人张翼德像要从画中猛扑出来,可惜我忘了是谁的手笔。

进入九十年代后,传统年画(尤其是宣传画)已淡出市场,逐渐销声匿迹,倒是挂历大行其道,日历已不多见。一些偶像派明星(除了港台明星及大陆明星,亦有外国红星,开放之风已吹至此偏僻地带)大。受欢迎,领袖画像仍长盛不衰,据说有镇邪之功。如今,村庄只剩下老人和小孩,不少泥砖屋已于暴风雨中倾圮,那些西式小洋楼亦多是铁将军把门。在过年那几天,人们陆续从遥远的城市赶回家乡,大扫除,在洗衣物,在拜神、摆醮、游神、做年例等诸项跟过年相关的活动之后,又迅速回到城市。一年之中,也就那几天呆在家里,仿佛家只是客栈。异乡又没有他们的家。大约元宵节过后,村庄回复了荒凉而凄清的景象。倒是每户门前,对联、门神及福纸焕然一新,而屋中空无一人。

有一年,我一家家地挨着去看门神和对联,那些字迹及画面,跟过去相比倒是变化不大,然而门神守护的却是无人居住的房子。有的房子也没有对联及门神,主人已多年不返。直至房屋倒塌,杂草丛生,逐渐被主人彻底遗忘。有一种对联是军属的,有石湾村委会(当时叫大队,后来又改叫乡、管区、镇,如今是化州一街道)派发,内容千篇一律:“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横批:“光荣之家”。由于二伯父是军人,故我们家老屋便贴此联,父亲乐得省了钱,又对身为军属自呜得意。我在村中不少人家乃至邻近村庄的不少家庭都看到这副对联。

责任编辑: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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