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自从它被人类应用以来,一定未曾想过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随着代糖剂的粉墨登场,糖已经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的确,糖的地位正在受到严峻的挑战。甜味,我们要;卡路里,我们不要。这一现代社会的欲望悖论,正借着高新科技得以成立。
可口可乐公司前年推出的“零度可乐”,让一种叫阿斯巴甜的代糖剂出尽风头。因为对阿斯巴甜安全性的质疑,零度可乐在委内瑞拉遭遇下架风波,在某些国家或地区干脆无缘货架。可口可乐公司出面澄清,表示阿斯巴甜无害于健康。一次不愉快的接触,让更多的人开始认识代糖剂。而阿斯巴甜其实只是代糖剂家族中最富争议性的一员,名目繁多的代糖剂已经越来越多地进入人们的生活。
无处不在的代糖剂
代糖剂离你不远,即使你不是追求健康、标榜个性的“无糖”族。同为无糖可乐,零度可乐和百事极度可乐的配料表里都标注了:阿斯巴甜(含苯丙氨酸)、安赛蜜、蔗糖素。安赛蜜是一款常与阿斯巴甜配搭、增强甜味的代糖剂,又叫AK糖。蔗糖素又叫三氯蔗糖,号称与蔗糖味道最接近的人工合成代糖剂。
代糖剂在许多食物里都有,并不限于无糖食品。如某些饮料中含有阿斯巴甜、安赛蜜、蔗糖素、甜蜜素等四种常见的代糖剂,其中甜蜜素在当今美国已经被禁,而在其他一些国家地区仍允许使用。即使一包甜点,都可能有安赛蜜作增甜剂。
食用代糖剂的传统起源于欧美。在美国,还有专门的代糖剂产品直接出售,许多糖尿病人会买代糖剂代替糖;口香糖中添加餐厅和咖啡馆的柜台也多有各种独立包装的代糖剂供客人选用,其中有些为消费者所熟知的品牌,如强生公司的蔗糖素产品Splenda。
在给消费者带来“无糖”诱惑的同时,代糖剂更给商家带来远低于蔗糖的成本,双重动因让它愈发流行。美国纽特公司是阿斯巴甜和纽甜的发明者,其CEO克雷格·皮特雷观察中国代糖剂市场时宣称:在中国,饮料中只添加蔗糖或高果糖浆的时代正在远去。中国人恐怕不得不跟多样的代糖剂打交道了。
充满争议的代糖剂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种代糖剂是糖精,1878年一名美国科学家在实验过程中意外发现了它,其甜度为蔗糖的五六百倍,很快得到食品工业和消费者的认可,在全球大量使用。1958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对食品添加剂进行管理,糖精被列为“公认安全”的,到了70年代,加拿大、美国相继发现糖精在大鼠喂养实验中出现膀胱癌案例。FDA遂建议禁用糖精,但因美国国会反对,改为在标签上注明糖精曾在大鼠试验中致癌。因为生产过程中的化学污染和糖精的安全风险,其他一些国家政府曾立法严格限制糖精的生产和使用,目前很多普通消费者也都知道糖精的危害。
很多新型代糖剂在安全问题上与糖精相似。包括FDA在内的政府部门的决定只能依据现有实验结果,而且有时候政府的决策会因为既得利益的商家游说而偏离事实。有关于阿斯巴甜的动物测试中,据称曾有脑癌发生,但又有研究称,这种使动物致癌的物质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FDA讨论了16年,最终允许阿斯巴甜的使用。去年英国众议院曾对阿斯巴甜的安全性提起议案,建议含阿斯巴甜的食品下架。研究显示:证明阿斯巴甜无害的实验大多由阿斯巴甜产业公司资助,而有83项独立实验倾向于承认其危害性。美国健康与人类服务部曾经发布,阿斯巴甜在人体内可能造成88种病症:从抑郁症到帕金森到癫痫,不过这些争议还并未足以令各国政府广泛禁用阿斯巴甜。
甜蜜素是另一个饱受争议的代糖剂。1969年之前,甜蜜素在美国被认为是安全的。直到1969年FDA收到甜蜜素致癌的实验报告,开始禁用。后来,Abbott实验室和能量控制委员会新的实验数据重新论证了甜蜜素的安全性,对此,美国尚未解除禁令,但包括中国在内的不少国家仍在使用。
目前,安赛蜜和蔗糖素一般被认为安全性较高,纽甜更被认为对儿童、孕妇、哺乳期母亲和糖尿病人均安全。不过,也有许多健康营养专家提醒消费者,代糖剂并不适合儿童食用,因为儿童肝脏解毒能力弱,而人工合成的代糖剂不易分解,容易损害肝脏。
能降热卡的代糖剂?
跟蔗糖、果糖、葡萄糖相比,代糖剂不含热量或热量很低。代糖剂因为不含糖,能减少龋齿的发生。但无糖饮料和食品能否减肥、降低血糖,却是另一个问题,“零卡路里”的口号不见得可信。由于代糖剂的甜度是蔗糖的几百倍,所以代糖剂用量要小得多,而为了填充体积,一些厂家往往会在代糖剂的外面包裹淀粉、淀粉水解物或糊精,而它们恰恰富含热量,正是身材的大敌。
更大的问题在于,某些过于偏好无糖食品的人,有可能把无糖作为“后盾”,从而在吃别的食物时更放肆地或是无意间摄入较多糖份。一个有趣的说法是:一位食客为取代一茶匙16卡路里的蔗糖,往咖啡或茶中洒代糖剂,同时却选择一份高达600卡路里的苹果派加“麦旋风”套餐作甜点。如果让我说的话,代糖剂能不能真正降低卡路里,与其说是个营养学问题,不如说是行为问题。
原文作者简介:
Russell Phillips,美国中西部州立大学公共卫生学博士,致力于公共卫生、社会心理学的教学及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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