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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色魔不得好死

发布时间: 2022-09-04 08:25:04 浏览:

清晨,市刑侦一大队的队长叶大年走进办公楼,看到队员赵斌站在办公桌前。见到叶大年,赵斌像看到了救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听筒说:“我们队长来了,您和我们队长说吧。”接过听筒,叶大年轻声地说:“您好,我是队长叶大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听筒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在市区的商场、学校、医院、车站等人口稠密地区安装了数枚炸弹,给你们3个小时的时间,放了我师兄史正盛,否则时间一过,我将每隔一个小时引爆一枚炸弹。”叶大年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轻声地说:“先生,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管您刚才说的话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付诸了实施,您的行为都已经触犯了法律……”

对方粗暴地打断了叶大年的话:“别啰嗦,我可没时间和你逗着玩儿。这样,为了证明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马上到位于新华路上的市第一实验小学综合教学楼一楼最靠北面的那间厕所去一下,看一看洗手池下面是不是安装了一枚炸弹。”不等叶大年再说什么,犯罪嫌疑人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叶大年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叶大年和赵斌对视了一下,两个人撒腿往楼下跑。两个人到了楼下,上了车,赵斌开车,叶大年掏出手机,拨通了局长魏长丰的电话。电话中,叶大年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向局长作了汇报,请局长速派拆弹专家赶往市实验小学,以及监听自己办公室里的电话,通过技术手段尽快查找出犯罪嫌疑人所在的位置。给局长打完电话,赵斌问叶大年,为何不查一下犯罪嫌疑人刚才打来电话的那个号码,叶大年摇了摇头:“没用的,现在犯罪嫌疑人的智商越来越高,法律意识也越来越强,就算只是个玩笑,对方也不会拿一个曾经用过的手机号码来打这种电话的。”

说话间,车子很快来到市第一实验小学门前。停下车,为了不引起群众的恐慌,叶大年让赵斌留在车上,自己下了车。走到传达室前,叶大年向看门人谎称自己是校长的同学,不料看门人坚持原则,说啥也不让叶大年进去。叶大年无奈,只得出示了证件,然后要了校长的电话,躲到一边,给校长打电话。

叶大年报出身份,很快校长出现在了校门前。

看着校门外不远处马路边上停着的警车,校长一头雾水。叶大年对校长说自己有事需要检查一下教学楼里的厕所,校长自感事态的严重性,立即同意了。叶大年低声地向校长说明来意,校长当时吓得眼就直了。叶大年让校长不要紧张,更不要声张,先看个究竟再说。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犯罪嫌疑人所说的综合教学楼一楼最靠北面的那间厕所里。果然,在洗手池的下面,叶大年发现了一个用胶带黏着的爆炸装置——几根炸矿山用的雷管捆在一起,雷管最上方引信的粘接处接着的,不是读秒器,而是一张纸条。叶大年拿下纸条儿,只见上面写着一行遒劲有力的钢笔字:“这是个警告,下一颗炸弹,这个地方装的会是什么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叶大年扯下雷管,回头望时,发现校长吓得脸都绿了。

走出学校的门,叶大年打电话告诉局长,炸弹已经排除,不用再派防爆专家过来了。

回公安局的路上,叶大年的手心儿不由冒出汗来:如果这些雷管在孩子们下课后集中上厕所的高峰期被引爆,将会出现何种状况?叶大年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如犯罪嫌疑人所说的那样,他在诸多学校、影院、医院、商厦、车站等人流密集的地方放置了类似的爆炸物,一旦犯罪嫌疑人引爆这些东西,那样的伤亡将比近期发生的厦门公交车爆炸案死伤要惨烈得多。

还好,与厦门公交车爆炸案的犯罪嫌疑人陈水总不同的是,此次恐怖事件的犯罪嫌疑人有诉求,只要不激怒他,警方尚有回旋的余地。

犯罪嫌疑人提到的史正盛这个人,叶大年认识,这家伙这段时间可是报刊网络的主角。此人1999年毕业于北方师范大学体育系,现年三十八岁,被捕前是市区一家小学的体育教师,两个月前此人被指控涉嫌在长达五年的时间内先后数次性侵了七名小学生,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其中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还不满六岁。此前曾有家长因孩子的怪异表现质疑过学校的老师是否对孩子进行了过于严厉的体罚,学校调查后称没发现任何异常,不了了之。直到两个月前的某一天,一名六岁女孩子的家长发现女儿经常在睡梦中惊醒,常常莫名地抓扯自己的头发和大腿,天天晚上如此。家长误以为女儿梦游,带孩子去看了心理医生。在心理医生的诱导下,孩子这才说出自己在学校被体育老师性侵一事,家长愤怒之下报了警,然后警察带走了史正盛。陆续地,有六名孩子的家长也查明自己的孩子被性侵过,这一事件将此前海南校长带学生开房的事件重新扯出来,一时间老师成了孩子们性安全的首要防范对象。

今天恰巧是史正盛案件开庭的日子,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不但对这一事件的进展了如指掌,更是深知,一旦史正盛被押进监狱,再想营救就难了。

“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一个性侵儿童的畜牲,这得脑袋进多少屎水才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啊!”赵斌越说越激动。

叶大年不说话,正前思后想之际,汽车驶进了公安局。

果如叶大年所料,局长办公室里早已是一片肃杀。接到叶大年的报告后,局长立即将情况汇报给了主管公共安全的江副市长,市领导紧急召开会议,决定立即成立“513特大刑事案件”领导小组,由江副市长任组长,魏长丰和叶大年任副组长,大家正坐在会议室里等着叶大年。

叶大年进门,即刻介绍了学校教学楼中安置的爆炸物的具体情况。叶大年特别提到了一个细节,那是犯罪嫌疑人在给叶大年打电话时,无意中称史正盛为“师兄”。虽然只是两个字,却极大地缩小了犯罪嫌疑人的圈子。

能让一个人不惜铤而走险去“营救”另一个人的况状足以说明,两个人的友谊非同一般,极有可能是生死之交,而犯罪嫌疑人称史正盛为“师兄”,只要查出史正盛读高中或大学时最亲近的同学,极有可能圈住犯罪嫌疑人的大致范围,然后通过排除法,锁定犯罪嫌疑人。让人头疼的是,时间太短了,警方根本来不及去作详细的调查。

很显然,犯罪嫌疑人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怕夜长梦多,这才故意在庭审的当天放出安装炸弹这一恐怖消息,并要求警方在史正盛庭审结束的第一时间内放掉史正盛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众人一致同意,兵分三路,一路由叶大年带队,负责监听电话,随时关注犯罪嫌疑人的动向,尽量与之周旋;一路由魏局长带队,彻查史正盛上学期间关系密切的同学或朋友;第三队由江副市长带队,负责协调法院方面,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好最坏的打算,先答应犯罪嫌疑人的诉求,谨防其做出不智之举来。

此前网络上有报纸,或电视台的记者对史正盛的采访,称知情者反映,史正盛脾气暴,喜欢主动出面给朋友们出气,为此常有一群死党伴在其左右。

很快,魏局长那边有了消息,史正盛读高中时有四个死党,分别是周正涛、蒋文峰、郑勇、陈拥军。这四个人高中毕业后都没考上大学,目前蒋文峰在搞养殖,郑勇在镇上开一家小超市,周正涛在一家企业做车间主任,陈拥军在省城的一家建筑工地打工。与此同时,北方师范大学也很是配合的调查出,史正盛上大学时光是称得上生死之交的同学就有六人,分别是刘德良、张在军、赵博、邓超、王文忠和马相明;其中刘德良被分到内蒙古的一家高中当体育老师,张在军从政,目前在河北一个县劳动局做副局长,赵博和邓超下海经商,另外两人王文忠和马相明出国。魏局长已申请相关部门着手调查这几个人的行踪,重点要查的是两个出国的人员是否近期有回国的出入境记录。众人相信,如果是出于义气救人的话,出国的两个人嫌疑最大,因为只要史正盛不离开中国这片土地,早晚会被抓的,而一旦史正盛逃掉之后偷渡出境,想要再抓住他必将势比登天。

魏局长那边马上着手调查案发两个月来王文忠和马相明的出入境记录,同时派人调查这六个人近期手机的通讯情况。

江副市长这边也很快有了消息,因案情重大,本着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负责的精神,上级决定如果短时间内查不出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作为缓兵之计,警方将先答应犯罪嫌疑人的诉求,将史正盛释放,以期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八点三十分整,史正盛涉嫌性侵七名儿童的案件准时开庭。此案因社会关注度极高,申请旁听的群众一度达到了数千人,最后法院不得不按提出申请的先后顺序决定参加现场旁听的群众人选。

法庭上,面对检方的质询,史正盛泪流满面地骂自己不是人,希望法官给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重新做人。接下来,按照庭审程序,法官请公诉人及被告的委托辩护人进行了法庭辩论。庭审结束后,法官没有当庭宣判,因考虑到此案影响之巨大,法庭决定将组织相关专家与陪审员协商后择期宣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犯罪嫌疑人所给出的三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到了。众人紧张地守着电话,等待着犯罪嫌疑人再次打进电话来。

终于,叶大年办公室里的电话再次响起。叶大年瞅了一眼技术人员,技术人员点头,技术设备启动。叶大年拿起听筒,果然,电话是犯罪嫌疑人打来的。电话中,犯罪嫌疑人要求警方给史正盛提供一辆加满油的摩托车和一部手机,放到法院后门处,并要求警方将手机号码发到自己的这部手机上;同时犯罪嫌疑人警告叶大年不得监听或监视史正盛的行踪。

为稳住对方,叶大年先是答应了犯罪嫌疑人的请求,同时辩称,因此案社会关注度高,多家电视台的记者蹲守在法庭外,这个时候放人的话社会影响太大。

叶大年正想继续说下去,不料犯罪嫌疑人却突然将手机挂断了。叶大年回头瞅技术人员,技术人员无奈地摇了摇头,技术人员解释,通话时间太短,无法追踪。叶大年料定犯罪嫌疑人还会打过来,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再次响起。犯罪嫌疑人换了部手机,继续打了过来。

电话里,叶大年建议对方说出一个地方,自己将史正盛送到那里去,犯罪嫌疑人答应了。叶大年告诉了对方自己的手机号,并声称,自己将会把摩托车与自己的手机给史正盛准备好。对方只是嗯了一声,说:“那就先将他送到华北商厦的十字路口处吧。”不等叶大年再说什么,对方再次挂断了电话。

专案组的几位领导通过短暂的协商,同意先将史正盛送到十字路口处。为防止激怒犯罪嫌疑人,局长让叶大年放下史正盛后便撤离。

方案定下来后,赵斌开一辆长城皮卡,和叶大年两个人去法院,在法院后门接了史正盛,离开。赵斌开车,叶大年和史正盛坐在后排座位上,后车厢里放着为史正盛准备的摩托车。车从侧门开出法院,驶进车流里。

史正盛看到自己坐的是皮卡而不是带铁棱的警车,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来。史正盛笑着说:“兄弟,你俩条子吧?对我这么关爱,一定是我兄弟们来救我了吧?”

叶大年和赵斌都不说话,史正盛见状,更来劲儿了,笑嘻嘻地说:“我史老大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我的兄弟们都是生死之交,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弃我不管的。”

赵斌闻言,骂道:“你他妈的一定也有孩子吧,如果有人对你尚未成年的孩子做出如此下流的事,你有什么感觉?”

史正盛咧着嘴笑着,幽幽地说:“现在哪个当官的没个三妻四妾的啊,他们有权有势搞权钱交易。我没钱没权,但我有学生,他们将来要玩儿的有可能是我玩儿剩下的而已。”

叶大年扭头看了一眼史正盛,抬手猛地挥出一拳,打得史正盛的鼻血当时就喷了出来。史正盛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捂着鼻子,愤愤地说:“当警察也打人是吧,他妈的小心我告你乱用职权……”叶大年不说话,抬手对着史正盛的脑袋又是一拳。

华北商厦地处市区最为繁华的街道,四通八达,车流如潮。

叶大年和赵斌将车停在路边,两个人从车上将摩托车抬下来,放稳了。叶大年拉开车门,拿车窗前擦玻璃用的抹布抹了一把史正盛脸上的血,抹布看上去好久没洗过了,味道难闻。史正盛躲闪着,大骂道:“他妈的你讲点卫生成不成?”

叶大年抬头看着周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他深信犯罪嫌疑人正在观察着自己。来之前专案组的几位同志商量过是否在商厦路口布置警力,被叶大年否决了。这一地段,人流量太大,一旦操作不慎,极有可能伤害太多无辜。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警方与犯罪嫌疑人的关系还没到谈崩的地步,叶大年不想激怒对方。

事实果如叶大年所料,史正盛刚刚下了车,叶大年的手机便响了。叶大年接起手机,话筒中传来犯罪嫌疑人的声音。他要求叶大年给史正盛打开手铐,然后将手机交给史正盛。史正盛拿起手机,听筒中传来犯罪嫌疑人的声音:“史先生您好,我是您的同门师弟,我受人之托前来营救您,请按照我说的去做,前方有人接应。”接下来,犯罪嫌疑人让史正盛骑上摩托车,沿着马路朝西开,犯罪嫌疑人告诉史正盛在手机没响之前,一直向西开就是。按照犯罪嫌疑人的部署,史正盛将叶大年的手机放进兜里,然后骑上摩托车,仓惶如惊弓之鸟,加大油门,一路向西奔去。

看着史正盛的身影消失在车流中,赵斌气得挥拳猛地砸在了长城皮卡的车盖上,问道:“队长,就这样放这个恶棍走了?不跟踪了?”

叶大年拍了拍赵斌的肩,低低地说:“犯罪嫌疑人正在盯着我们,打草惊蛇的事一定不能做。”

回到警局,江副市长和局长等人正在技术室内围着技术员。技术员坐在电脑边,面前是一张交通图,从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出,一个移动着的“小白点儿”正在向城西方向驶去。赵斌见状,瞬间明白了,叶大年派人在摩托车上安装了GPS卫星定位系统。众人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小白点儿”每到一个十字路口,与交警的监控联网的电脑屏幕上便立即出现那一路口的交通画面。通过十字路口的摄像头,众人清晰地看到史正盛骑着摩托车狂奔的画面。与此同时,局长拿着步话机,正在部署警力远远地跟踪着“小白点儿”。随着“小白点儿”一点点移出市区,电脑前的众人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市区外的公路上没有监控探头,到时候大家能利用的,就只剩下GPS定位系统了。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小白点儿”驶出了市区,上了乡村公路。大家正在各自猜测犯罪嫌疑人的下一步行动时,突然,被技术监听着的叶大年的手机里传来犯罪嫌疑人与史正盛通话声音。只听犯罪嫌疑人大声问道:“师兄,你现在到哪儿了?”听筒中传来史正盛的声音,“南陈屯乡政府附近。”

犯罪嫌疑人:“师兄,确定一下你身后是否有嫌疑车辆跟踪?”

史正盛回头看了看:“没有,至少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卡车与拖拉机,没有警车也没有小轿车。”

犯罪嫌疑人:“好的,师兄。继续向前走,前方是座水塔,水塔再向前1500米处有一个废弃的炼铁厂,厂房后面有我为你准备的东西。”

话音刚落,电话被掐断了。

“不好,犯罪嫌疑人已经猜到我们在摩托车上做了手脚!”叶大年本能地脱口而出。众人明白,史正盛马上要跟丢,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魏局长对着步话机喊道:“小张小吴,史正盛有可能更换交通工具,你们火速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他,赶到南陈屯乡供水塔前方1500米处。”

“是,局长!”负责跟踪史正盛的一队干警立即加大马力追了上去。

果如叶大年所料,几分钟后,“小白点儿”停留在南陈屯乡政府南方附近,不动了。就是说,史正盛按照犯罪嫌疑人事先的安排,已经换乘了交通工具,安装在摩托车上的GPS定位系统再也起不到它应有的作用了。

骑着摩托车的史正盛按照师弟的要求,骑着警方提供的摩托车来到废弃的炼钢厂后面。在一簇低矮的灌木丛后,史正盛发现了一辆事先放置在那里的摩托车和一部崭新的手机。史正盛拿起手机,手机突然响起,师弟告诉他,让他骑着摩托车继续向前,在前方1000米处,拐弯,一路向东,然后有车接应。

史正盛闻言,揣起手机,飞身骑上摩托车,按照对方指示的路线,向前驶出1000米后,一路向东开了下去。

警方这边已经找到了线索,来自电信部门的调查显示,史正盛案发后的一段时间里,史正盛大学时的死党刘德良、张在军、赵博、邓超、王文忠、马相明等六人的电话通信极为频繁,来自出入境管理处与铁道部实名制订票系统的数据显示,史正盛案发后的第十三天,远在加拿大的王文忠和远在澳大利亚的马相明相继入境,而远在内蒙古的刘德良亦在案发后的第十五天来过本市,种种迹象显示,在史正盛案发后,这六个曾聚过头。

其他四个人暂时没找到联系方式,但在内蒙古自治区一所高中当体育老师的刘德良和在河北一个县做副局长的张在军却很容易找到。江副市长当即联系了内蒙古与河北当地的警方,对刘德良与张在军进行了突击审讯。审讯的结果显示,两个人对六人曾经聚会过的事实供认不讳。两个人一口咬定,他们六个人的聚会并非是要劫狱,而是大家商量着为史正盛雇佣一名最好的律师,以帮其最大程序地辩护,达到减刑的目的。这一点亦得到了史正盛的律师周建英的肯定。同时,张在军与刘德良都辩称,因为史正盛犯的罪刑让人不齿,所以这次师兄弟几人为史正盛雇律师的事,也被刻意地隐瞒了下来,甚至连他们的媳妇都不知道。

看上去张在军与刘德良的口供不像撒谎。从工作性质上来看,这两个人犯罪的可能性亦不大,到底是谁策划了这场营救行动?是其他四人还是四人中的某一个或两个人还是另有其人?史正盛离开南陈屯乡后,追踪的线索便断了,史正盛现在到底在哪儿?他和谁在一起,下一步犯罪嫌疑人的计划又是什么?一切的一切,像一个个巨大的问号,撞击着专案组成员的视经线,一时间专案组的众人都陷入了迷惘。

专案组是迷惘的,史正盛却是快乐的。终于飞出了牢笼的史正盛开着摩托车,行驶在颠簸不平的乡村公路上。此刻的史正盛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是愉悦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六个曾经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们是不会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的。

史正盛的摩托刚到一个村庄前,远远地看到村头处停着一辆有些破旧的桑塔纳轿车,车边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此刻,男人正冲史正盛微笑着。男人笑着对史正盛说:“师兄,辛苦了,上车吧,大家正等着你呢。”说着,中年男人让史正盛将摩托车开到麦田边的沟渠里,扔掉。然后,史正盛上了男人的车。史正盛来不及坐稳便急切地问道:“兄弟,是谁委托你来接我的?”男人笑了笑,幽幽地说:“这个暂时保密,你到了就知道呢,大家等你多时了。”史正盛一眼看到两个座位之间的空档处放着一个沏着浓厚茶叶的杯子,口渴难耐的史正盛抓起杯子,打开,咕咚咕咚的一阵狂饮。

“513特大案件”陷入了僵局,局长魏长丰请示相关领导后,将这一事件上报给了公安部,公安部正在积极准备对史正盛进行全国范围的通缉,警方利用电视和广播电台,将史正盛被劫持的消息通报给市民,号召市民留意身边的陌生人,发现线索立即向警方报案。

正当警方竭尽全力搜捕逃窜的史正盛和犯罪嫌疑人时,案件竟然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峰回路转。第二天一大早,网上的一条被疯狂转载的微博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让一切真相大白。

那是一条已经被转载了数万次并且正在被疯狂转载着的微博。微博的ID叫“是我阉了史正盛”,微博的视频上,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站在镜头前,对着镜头,一脸平静地说:“大家好,我叫周启龙,男,四十八岁,市第一实验小学的数学老师。七年前,我的学生张小梅死于一场车祸,那是我从教十八年来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当时,张小梅刚刚参加完全国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得了第三名,她甚至没有听到自己获奖的消息便永远离开了以她为荣的老师和深爱她的父母。”周启龙的眼圈儿红了,顿了顿,接着说:“张小梅死后的第三天,警察来到学校,带走了我的同事、英语教师吴志国。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小梅参加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第二天,吴志国以给小梅补课为由,放学后将小梅留下,强奸了她,当时那孩子只有十一岁……”周启龙哽咽了,眼泪瞬间爬了满脸。

良久,周启龙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事发的第二天,我和小梅的父母以及其他老师同学都发现一向活泼的小梅突然变得沉默了。当时我天真地以为小梅是因为刚刚参加完奥数比赛,担心成绩不好,压力大这才不愿说话的。谁知仅仅过了几天,小梅便因神情恍惚横穿马路时出了车祸。当时,能证明吴志国兽行的只有小梅的日记。可是,警方最终却以证据不足将吴志国释放了,吴志国离开警察局后不知去向,因为当时小梅的父亲声言要杀了那个畜生。”周启龙长长地喘了一口大气,接着说:“那时我也有和小梅父亲相似的想法,只是我的想法不是杀了吴志国,而是阉了他,让这个畜生生不如死。几年后,阉了吴志国的念头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回旋,直到遇到史正盛,我才决定,换一个阉割的对象。因为,史正盛比吴志国更出名。说到这儿,周启龙端起旁边的一杯水,喝了几口,继续说:“在韩国,性侵不满十四周岁的孩子是要被判化学阉割的,中国没有这样的法律,这才逼得我不得不采取物理阉割的手法,那是他们应得的下场。他们不配为人,更不配为师!我要警告那些性侵孩子们的人,尤其是那些与孩子们朝夕相处的老师们,别打孩子们的主意,否则你们得到的,将是与史正盛一样的下场……”

说着,周启龙拿起一片男人们刮胡子用的吉列刀片,镜头推远,屏幕上出现的是赤条条一丝不挂的史正盛。只见史正盛的四肢被捆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镜头对准史正盛的脸。我们清楚地看到,史正盛像是还在昏迷中。

周启龙用手拍了拍史正盛的脸,轻声呼唤道:“师兄,师兄,醒醒,醒醒了!”

史正盛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周启龙,先是笑了笑,幽幽地说:“唉,不好意思,太累了,竟然睡着了,瞧我——”史正盛的话没说完,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抬起头,看到自己赤裸裸地被捆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周启龙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把闪着冷冷寒光的吉列刀片。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史正盛一脸惊恐地看着周启龙。

“师兄,我是你师弟啊,你是99年北方师范大学毕业的吧,我是02年北方师范大学毕业的。我比你年龄大,但我是函授,你比我毕业早,叫你一声师兄不为过吧?”

周启龙翘了翘嘴角,幽幽地说:“我要营救和你一样性侵儿童的畜生们的灵魂,你们的灵魂被兽欲遮住,以至忘记了这世间还有师德二字。今天我要用你的血,来洗涮你们的罪恶,营救被你们的行为污染了的‘人民教师’这四个字……”

史正盛大惊,哀求道:“师弟,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周启龙不理史正盛,径自蹲下身,捏着史正盛裆里松垮的阴囊说:“放心,师兄,我会慢慢割的,让所有看到这个视频的畜牲们再想打孩子们的主意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说着,周启龙用刀片轻轻地划了一下史正盛的阴囊,一丝猩红的血珠慢慢地从阴囊上渗出来,极度恐惧的史正盛大声惨叫着……

据第二天赵斌讲,那段长达几个小时的视频他一直坚持看到了最后。赵斌说:“周启龙的动作非常之慢,每每史正盛疼昏过去,周启龙便会停下来,和观众唠嗑,唠自己教过的学生,唠自己的成长史和自己的家庭。”赵斌还说,当周启龙将史正盛的两枚血淋淋的睾丸呈现在观众面前时,自己竟然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据后来网络上的统计称,当时有几百万人点击了此视频,但只有极少数观众看到了最后。叶大年也只看了前面的部分,他难以想象,在整个过程中,史正盛经历的是一种怎样的折磨,那种恐惧可不是坐大牢所能比拟的。

由于这段阉割史正盛的视频太过血腥,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各大网站陆续删除了,只有一些小的网页为吸引读者的点击率仍然保留着。各大网站删除了相关视频后不久,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女作家的微博,在自己的微博中,这位女作家写道:虽然周启龙阉割史正盛的行为大快人心,但我们是法制社会,我本人并不赞同以暴易暴。在此,我强烈建议全国人大立法,规定对性侵不满十四周岁儿童者一律实施化学阉割,同意的请转帖,一直转到有人大代表提出相关议案为止:当道德无法禁锢一些畜生们的淫欲,能制止这种行为的,唯有酷律。

女作家的这条微博被疯转载了数百万次,并且,叶大年看到时,这条微博正在以几何级的速度疯涨着,足见人民对教师及官员等成年人性侵儿童这一行为的憎恶与痛恨。

叶大年是在市人民医院肿瘤科的病床上看到周启龙的。周启龙躺在病床上,正在和媳妇聊天。看到叶大年,周启龙轻轻地笑了笑。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放心,其他地方没有炸弹。”周启龙说这话时,笑得很开心。“我可能等不到开庭的那一天了,我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我并不后悔。”

据医生讲,周启龙肝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为了支撑这一行动,在安排这一行动的二十多天里,周正龙一次次地将妻子托人带来的杜冷丁注射进了自己的肌肉中。

2013年6月9日,周启龙的葬礼在市殡仪馆举行,追悼仪式还没开始,殡仪馆外早已是人山人海。前来送别的人群中,有周启龙的亲属、同事和朋友们,更多的,则是从天南海北赶过来的、素不相识的网友。人们手捧鲜花,静静地站在殡仪馆门外,像送别英雄般等待着见周启龙最后一面。众人排队瞻仰遗容时,一个穿着便装戴着墨镜的高个男人在周启龙的棺木前鞠下了深深的一躬。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市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叶大年。

从警22年来,这是叶大年第一次给一个罪犯鞠躬,说不清为什么,那一刻的叶大年就是觉得,这一躬,那个男人,他值。

(编辑/邱楚瑜插图/安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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